第120章 一以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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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一以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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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這種東西，對於用壓倒性勝利的贏家叫大局，對被壓制的一方敗者叫處境。
處境這種詞一旦用處，大概率是代指不好的狀態。
嵇林別樰現在的狀態就很不好。
相當於一直富有且高貴的雪白兔子被隔壁村子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豺狼給包圍了，不僅包圍了，信號還封絕了，不讓任何信息洩露出去，但嵇林別樰知道羅議肯定要放一些時間來錄制抓捕的過程，因為得留證據——他得把隋炘那邊的犯罪證據放出來，才能顯得他抓人殺人理所當然，一旦嵇林別樰抗爭就是在違法……
他們那邊在錄制，也許衛星也在監視這邊。
荊棘囚牢已成。
這次努爾維斯跟過來的人都得死……除非嵇林別樰當面承認願意簽署這則婚書，但羅議也知道不可能，所以這種婚書擺出來一來是實際羞辱她，滿足羅議這些人骨子裏不願意承認女人可以執掌一方的變態欲想，一方面也是在故意激怒嵇林別樰，想讓嵇林別樰反抗，這樣他們出手就有了更深的司法依據——因為這裏畢竟是東川北原，司法主權在人家手裏，嵇林別樰他們作為外來使臣，萬一有了“罪名”，本身就失去了司法解釋權。
所以……其心之險惡，可想而知嵇林別樰的處境有多惡劣。
酒店中，不說留在船艦那邊的一些基層人員，這邊多為中等官員跟財團高官，他們都站在下面的房間窗口看著這些恐怖的戰機跟高手——往下看，陸地武裝部隊也從巨大海島鱗次櫛比的寬闊街道上包圍了這裏。
大都廣博，本來就是海港城市，且有來自各個大都的生意人員或者來旅游的，更別提本身東川北原的人口比努爾維斯更多，這些人在街道上看到了險惡的景象，也看到了往日高官顯貴才能住進去的酒店被包圍得水洩不通，除了努爾維斯一方的人自知處境，談不上多恐懼或者憤怒，酒店其他住戶就震驚了，有些軟泡的下跪求饒，有些強硬的正在四處打電話投訴。
但很顯然，信號被封絕了。
海島中的孤島。
東川自主設下的絕境，直指努爾維斯。
但刻風註意到酒店高樓玻璃後面的努爾維斯一方人員許多中高層高官都沒有露出那種怯弱不堪的一面，倒是冷靜地很。
刻風心情忽然有點覆雜——以隋炘跟嵇林別樰等人這次出使東川的前後布置，可見人家對東川也有預謀，帶來的自然是可信的骨幹，不是來自無涯跟天璽的精英，就是來自聯邦的基因，基本都信服季莊殊，嵇林別樰跟丹三人。
從這些人的人數跟資質來看，努爾維斯這一代的局面已成，隋炘這夥領袖強大而冷靜，冷靜而睿智，下面篩選出來的中流砥柱跟心腹也基本能在這樣的處境下穩住姿態。
可見，努爾維斯的氣運似乎尤在。
氣運這種東西，似國之脈絡——百姓人口尤在，數量出質量，代代厄運，代代傳承，代代出英豪，在十三執行官的厄運後，努爾維斯徹底淪為帝林幽光的殖民地，似乎看著已經到了絕境，不可能再崛起，但有趣的是嵇林別樰這一代還是出了幾個能跟索倫斯這些老油條周旋多年而不死的年輕英豪。
而且最離譜的是還能等到隋炘這樣的人應世而出，這些人又果斷投靠了隋炘。
這算不算一種氣運？
如果人家的氣運還在，今天這一局……是否還會有變故？
刻風.薩林忽然有一種搖擺不定的不安，於是不動聲色觀察嵇林別樰。
因為酒店高檔，玻璃質量很好，都可以防彈，但近乎空氣屏障，似薄如蟬翼，於是可以清晰看到嵇林別樰這個在五都有名的財閥掌權大美人那毫無瑕疵的五官跟清幽眼神。
她沒有被激怒，然而選擇直接反抗動手，而是慢吞吞一句，“說隋大人有罪，有證據嗎？大家都是守法公民，我一方又是使臣，沒點證據，貴方就要求我這邊投降又做妾的，有點冒昧了吧。”
“羅議長你總得拿出點東西讓我有個動搖的源頭。”
她這話不緊不慢的，看似脾氣溫和，有點像是溫水泡著的嬌花，但東川聯邦這邊的人都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
是在拖延時間？
這不怕，羅議認為嵇林別樰還曉得拖延時間，就說明此時此刻嵇林別樰手頭反而沒什麽殺手鐧。
或許也是來不及。
他們這邊動手太快了，這也是尤克大人那邊的命令，兵貴神速，他得早點拿下兩個大都好跟帝林幽光那邊交代，也堵住千裏秫離背後之人的嘴，畢竟他這邊動作不快，後者得知千裏秫離死了，會盡快動手啟動對他的偵察，雖然謀害人的證據已經被他有意識消除了，但萬一呢？
萬一隋炘跟千裏秫離錄下了視頻，或者死前突破信號封鎖發出去了呢？
所以尤克個人資質其實不低，畢竟在帝林幽光那麽多精英之中上位，總得有點腦子。
何況來之前他就跟一些人制定了計劃，他腦子不行，其他人腦子是好的。
羅議這邊反而放心，淡淡道：“自然有證據，既你努爾維斯一方的隋炘虐殺帝林幽光派出的使臣，從五都跟帝林的潛在司法條例來說不管帝林幽光是使臣那邊做了什麽，正準備做什麽，解釋權都在帝林幽光那邊，若我五都不經過六方審判就先斬後奏，屬於大逆，下轄五都必須做應戰緝拿準備。”
“所以，今日我東川北原必須為了維護司法而緝拿你們。”
“這個理由夠嗎？”
羅議的語調還算快的，因為嵇林別樰想拖延時間，他這邊不需要，但又需要錄下合理合法的視頻以後堵住各方的嘴巴。
他的回答也算簡明扼要，這話說完一些武裝人員跟戰機就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不過他沒想到嵇林別樰接下來會說：“第一，你說的這條司法條例位屬五都聯合司法權的隱性條約，屬於五都聯邦議會席以及貴族體當年聯合簽署的司法，並未公開於五都世界，說明了，普羅大眾也就是聯邦之外的任何公民都不具備知道這條司法的存在。第二，在五都內部的聯邦法規中，不管是普法還是憲法核心都未明確提及在在遇到帝林幽光之後，得讓本都司法為聯合司法讓權，這就有一個問題——在本土司法權遇上聯合司法的時候，到底優先堅守哪方，現在看來是羅議替東川做了選擇，優先堅守帝林幽光那邊，那就意味著在您看來，帝林幽光臨駕於東川之上，這算是開了五都先例，以後可作為五都任何一都的司法借鑒，日後其他三都但凡在遇到類似局面的時候，若不按照這個做，那就是他們的錯了，畢竟大家一起簽署的合約，這種司法先例的後果，羅議長跟今日所有出手的人是否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嵇林別樰不是一般人物，是五都有名的大財閥跟武裝技術大佬，剛剛在她開口說第一條的時候，羅議長就預感不妙想要打斷她，奈何打斷就得先動手，可不是他說閉嘴人家就不說的。
所以第二條最後的反問把羅慎等人的表情給幹僵硬了。
尤其是羅慎，他很清楚嵇林別樰這番話的惡毒——直指司法立意的矛盾核心。
角度刁鉆得很。
最重要的是她挑的角度指向了五都，其實就是其他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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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鯨府這邊，薩魯曼一臉讚嘆，而摩卡也嘆息，“人才啊，努爾維斯的氣運真不錯，這嵇林別樰真當犀利。”
薩魯曼：“現在，估計其他三都那邊懊惱極了。”
自然懊惱。
三都這邊都氣死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幫努爾維斯，甚至巴不得幹掉隋炘跟季莊殊他們，因為努爾維斯現在相當於解放了，有了絕對的自主權，各方領袖也都年輕有為，其實在其他三都的統治層看來，他們已經預見了努爾維斯未來壯大的局面——隋炘加上林歲加上那些加入努爾維斯的變異人就是王炸，根本無法預判未來這個原本被當做殖民地的努爾維斯未來會有多強，但一旦其強到一定程度，一定會壓迫其他四都，這是必然的，因為世上的資源是固定的，權力也是相對的，強弱必有一方歸屬。
宴都，君士坦丁跟帝斯坦利就是在聯手冷眼看東川對付努爾維斯，且他們不介意搭把手送一程。
可是！
這不代表他們樂意看到東川北原開辟司法先例，在五都主權司法跟帝林幽光上屈服後者。
這就是地方主權跟中央集權的矛盾了，哪個封疆大吏願意屈服帝林幽光？除非像阿彌斯勒那樣原本就是帝林幽光扶持起來的軟骨頭，或者因為貪圖帝林幽光裏面的好處而彎腰屈服。
沒看東川的葉家就怪怪的麽，人家葉老大為什麽把弟妹留在老巢，就是骨子裏不願意對帝林幽光完全臣服，還想保留自家主權。
可是耐不住下屬羅議心生軟骨頭跟歪心思啊。
這不，東川也淪陷了，但！
“這混賬的羅議直接動手不行？非要給嵇林別樰這人公然戳明此事，以後讓我三都如何自處？”
帝林幽光當然樂意有這種司法先例啊，因為有利於他們中央集權，而且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還可以拿東川北原聯邦的做法來pua其他三都——哎呦，明明東川都可以這樣，為什麽你們不能？是不是對我們帝林幽光不滿啊？那我們可有對付你們的理由了啊。
可一旦同意，這跟丟掉主權有什麽區別？跟殖民地有什麽區別？
三都肯定不樂意啊！
自家的老巢，保留主權，就不用年年上供那麽多，最多意思下，一旦被控制，那就跟努爾維斯一樣被掏空了，那哪裏還有他們的好處？
宴都的皓月皺眉了，回了下屬的抱怨：“他當然知道，但他跟那尤克有私心——不願意承擔直接動手的風險，因為一旦直接動手，反而成了另一種先例，可能會被我們三都用來指責他們非法進攻，被當把柄，為了避免這種風險，他們選擇先搞個場面證據，證明他們出示了證據再抓人，還想逼著嵇林別樰那邊先動手，主張他們的合法權，當然，那尤克也是因為弄死了千裏秫離，不想暴露太多短處，所以急著收尾，又不甘暴露破綻讓人拿捏，但這兩人都沒想到嵇林別樰這麽刁鉆，直接挑出了這麽大的毛病反攻他們。”
“現在，是羅慎騎虎難下了。”
“一旦動手，就得他承擔巨大風險……也得面臨來自我們四都的壓力。”
下屬恍然大悟，卻也更懊惱了，“那他會怎麽選？”
皓月看似普通的面容之下是冷冽的嘲意：“不是他怎麽選，而是那尤克只會替他選。”
“本來就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我只好奇葉家兄妹跟軍士坦丁的衍挽會有什麽反應。”
下屬：“那帝斯坦利呢？這次在濕地那邊的埋伏，人家出的都是死士，一點責任都不擔，這邊也沒什麽反應，白瞎了第一大都的名頭。”
皓月冷冷瞥了他一眼，“蠢貨，第一大都就是第一大都，強不可言，不出面不是因為擔不責任，而是人家領頭的足夠狡猾，不給自己留破綻，相比而言，倒是我跟衍挽急躁了些。”
他倒是甘心承認不如人，但眉宇間也有顧慮，他看向天鯨館最好的那個廂房位置，小院清幽，來自第一大都的最尊貴客人，連羅議這些人都不敢得罪，好生伺候著，對四都的態度明顯有巨大差別，這也是帝林幽光的態度——五都之中，帝斯坦利其實才是帝林幽光主要攻略的目標。
若非隋炘……誰能想到如今局面。
這就是帝斯坦利的權威。
可是當前沒人知道嵇林別樰挑出這個司法先例後，作為帝林幽光的主要目標，帝斯坦利的這位尊貴使臣會有什麽反應。
葉家這邊的葉家兄妹也看到了局面。
葉信焱有些憤怒跟急躁，其實在東蝕被拿下的時候，他就開始不安了，但葉懷夷沒有安撫他，只冷漠部署，一邊繼續觀望。
“你等啥啊，咱們再不反抗，咱家就沒了。”
“不是你說這群人來者不善，那羅狗欺君罔上，圖謀的是咱家的大都統治權嗎？”
葉懷夷轉著筆，“之前我跟羅議表態要參與對付隋炘，結果這人安排了一切卻沒通知我參與，我就知道他們圖謀的是什麽了，我們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但知道歸知道，卻不意味著我們有反抗的辦法。”
葉信焱垮了臉，“那現在怎麽辦？要麽咱們抓住嵇林別樰挑破的破綻，反向去指責羅議指揮不當，奪權過來，省得現在這麽被動。”
葉懷夷搖頭，“不行，不說現在都被他控制了，沒法成功，實則咱們這裏也被看死了，出不去，你以為尤克會放我們掌握話語權？最重要的是也沒時間了，他現在應該已經逼著羅議表態了。”
這話剛說完，羅議那邊的耳上藍牙的確傳來了尤克的命令。
他的確得擔當責任。
羅議心裏是極端不願意的，但尤克的話很銳利，“你擔心什麽？既說了要讓你坐上東川都主位置，自然不會毀諾，你當我尤克到時候去哪找下一個替我管制兩大都的議長？而且若我不會允諾，以後怎麽服眾？何況你怕被其他三都攻擊，就沒想到三都是否帝林幽光的對手？只要我不倒，我自能從帝林幽光為你得到支持，你背後站著帝林幽光，怕什麽？”
話是這麽說，羅慎也知道風險尤在。
但他沒得選。
於是他只能冷著臉裝作坦蕩對嵇林別樰表態，“你不必挑司法漏洞，我羅慎甘為東川跟五都承擔正義的代價，只要能穩住大局，為我東川做表率，便是承擔後果又如何！”
“嵇林別樰，看來你是真要為那隋炘承擔罪惡的代價了，那就……”
嵇林別樰忽然來了一句，“不好意思，你恐怕誤會了，我沒想過替她承擔什麽代價，畢竟我是聯邦委托的經濟代表，負責航海跟武裝技術事務 ，為何要替一個在努爾維斯沒有任何職務的人承擔責任？”
臥槽！
在這挖著坑呢！
東川聯邦這邊都躁動了……
羅議楞了下，冷笑：“之前眾目睽睽之下，她可是從你們軍艦出來的，而且你們也有實際的場合出席跟現實合作，現在能撇清關系？”
嵇林別樰：“羅議員可真幽默，在此之前她不是救世主嗎？誰知道真相呢？真真假假的，都是某些當權者給民眾看的，我這種搞經濟做生意的，哪裏懂這些，只知道尊重民心，我努爾維斯民心向她，認可她在斬殺那些人類叛徒後，幫助聯邦廢除難民制，削減賦稅，那畢竟是切實的好事，誰能拒絕這樣的好事，難道羅議長認為我努爾維斯這些舉措是錯誤的嗎？是東川百姓抗拒的嗎？”
“既然以前沒錯，當前她的所謂罪名是在東川發生的，那司法責任跟治安責任在東川，我努爾維斯使團反而是受害者，還等著貴聯邦立案調查，最起碼得抓到她立案吧，我努爾維斯一定支持。”
“基於此，我們努爾維斯還需要負什麽責任？她做了什麽事，比如你說暗殺帝林幽光的使臣，那麽，可有我努爾維斯聯邦或者我諸財閥人員參與勾結的證據？”
她真的很難對付，語言能力太強了。
明明是被包圍的獵物，卻從始至終都逼著羅慎讓步。
羅慎瞇起眼，應對也快，直接說：“那個丹還去營救隋炘了，難道這不是證據？樰總該不會也要跟丹總撇清關系吧，有罪的只是天璽？自然，我東川很快也會對天璽發動調查。”
他一如既往強勢，畢竟武力優勢在他這邊。
嵇林別樰反應比他更快，淡淡道：“這樣啊，勞煩羅議長把視頻放出來，我看到證據，立刻給正要簽署婚書給人做妾的季議長打電話，讓她降罪給天璽。”
嵇林別樰這屬於埋汰季莊殊又嘲諷東川跟尤克了。
你們倒是把視頻放出來啊。
你們敢嗎？
放了不就暴露了你們暗殺千裏秫離的事？
羅慎這邊的人真的是頭大，要被煩死了——這努爾維斯怎麽回事，一個個這麽難殺，都沒開打靠著一張嘴就能處處挑毛病。
而且那邊情況，嵇林別樰怎麽知道？丹在開戰機的時候把信息發回去了？可是那個區域不是已經封絕信號了嗎？
難道嵇林別樰他們擁有更先進的信號器？
羅議是切實清楚了在明面上占不到半點好處了，尤克那邊也沒了耐心，反正都這樣了，繼續下去萬一被嵇林別樰逼問其他事，恐怕更不好收場。
尤克覺得麻煩，對嵇林別樰也生了厭惡之心，看著她站在窗後穿著便裝的婀娜模樣，這種厭惡就變成了欺壓的暴戾，“動手，若有條件，拿下後先別傷她性命，但情況不好就地擊殺。”
羅議知道眼前還是得擔上非法進攻的風險，但季莊殊那邊如果拿下了，努爾維斯沒了主權，也沒法主導控訴，他這邊提防著三都就可以了。
而三都只有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才會出手，才不會為嵇林別樰這些努爾維斯人做主。
所以……那就動手吧！
羅議當即擡手一指，自身也拔出長劍來。
為了控制影響，他們沒有上熱武器，因為上了大規模熱武器，整個酒店都得轟炸，裏面住著不少顯貴，還有不少五都的商業人士，關聯東川北原的海航生意，一旦炸了，死了太多人，事件跟影響會特別大，直接上升到五都外交事件，聯邦也要背責任的，羅議又不是腦子進水，現在就是門徒動手居多，壓縮攻擊範圍，主攻努爾維斯這一方的人。
尤其是嵇林別樰。
此時，嵇林別樰眼看著集中射來的一線天跟即將瞄準且射來的狙擊槍等槍林彈雨，垂眸了，手指摩挲些許……在下面那些下屬正欲反攻的時候。
她擡起手，指尖烙印光紋顯現，擡眸，瞳孔閃耀金色烙印花紋，手指撥動間……
戰機上的狙擊手猛然發現不對勁，不是，他瞄準了嵇林別樰那邊，為何角度會自動變化？
因為戰機變了，它原本懸浮對著酒店那邊的角度改變了，改成了對著其他角度——反正駕駛員跟戰機內的刻風等聯邦高層明明白白看到了控制屏幕上的智能感應空間模體出現了角度偏差跟武器啟動的攻擊性血紅標識。
攻擊？
攻擊哪裏？
不是說熱武器不能對著酒店射嗎？
還好它真不是瞄準了酒店——它瞄準了其他戰機。
當刻風看到目標方向實體是隔壁的戰機，頓時頭皮發麻。
“快阻止！”
“系統被操控了！臥槽！”
越高級的武裝，越需要現代智能的參與，不然做不到信號上的迅捷，也抵不過敵方的攻擊速度。
所以，它是有系統的。
當然也不是不怕系統被敵人黑客侵入控制，所以五大都的熱武器體系都有更高級的系統服務，其高級程度也許不亞於維京那邊的妖瞳，因為說白了聯邦是當今世界五都之中為何合法且最大的武體，軍隊規模之大，熱武器部署之廣也是碾壓所有勢力的。
且大都越強，武裝越強。
東川的武裝強於努爾維斯，系統也是……但這是以前，以前的努爾維斯是索倫斯他們操控，現在卻不是……
轟！！
包圍酒店的上百架戰機被群體操控，系統改變指令，脫離駕駛員控制，啟動熱武器炮彈，直轟同僚所駕駛的戰機。
瘋狂轟炸！
酒店外面開花了，煙花燦爛，生死慘烈。
刻風這些聰明的已經先一步跳傘或者啟動飛行器脫離戰機，但後面戰機被射爆產生的沖擊波還是讓他們後背滾燙，直接武裝卸甲……
半空後背似著火，崩解的武裝保了他們一命，刻風在半空吐著血，回身看去，既看到了嵇林別樰操控戰機系統時閃耀的金瞳，也看到了羅慎那邊所在的戰機也被波及，他不得不啟動飛行器，但反應也快，駕馭著飛行器跟其他強大的聯邦高手跟招攬的變異人強者殺向嵇林別樰那邊。
異能，必然只能是異能。
也不是沒人見過控制電子的異能，隋炘很早以前就見過單本溪這短命鬼身邊的電子信號人了，但人家那個跟嵇林別樰完全就是小兒科，前者是信號搜索增幅，但嵇林別樰可以直接思維侵入且操控系統。
但凡是用腦子就能控制人體或者機械智能的，都屬於頂尖異能——它跟意識跟思維有關。
林歲在給人植入異能的時候就參考了帝林幽光那邊的芯片技術，雖然後者風險巨大，直接把人給幹蒼老暴斃了，但取長補短，好歹有個異能定向培養。
她當時就發現嵇林別樰這些人一個個人中龍鳳，人均意識強大，但嵇林別樰的武學格鬥天賦以及武裝技術意識在努爾維斯堪稱NO1，可能跟她一比的也就是早就被選走的千裏秫離了。
人家有咒術，她有異能，這屬於彎道超車了。
林歲給她針對性植入了感應操控類的異能，後者的資質果然也匹配得上，直接激發出了操控智能系統的超強電子異能。
但這一波幹完，羅慎這些人畢竟強大，還沒死，抓住機會就反撲了，一個個都沖到了玻璃前面，直接直接沖進去格殺。
嵇林別樰的異能若在電子上，他們就舍棄武裝能力，直接采取門徒近戰，必殺她！
但就在他們破窗而入，玻璃鏗鏘碎片的時候。
嵇林別樰大概知道好歹，往後退步，一步兩步，破碎的玻璃碎片帶著晶瑩剔透的陽光折射落在高檔的毛毯上……
但她退了第三步的時候。
羅慎等人看到了這人身上……穿著的便裝實則是跟隋炘一樣的武裝衣，只不過後者可以自主釋放跟運作D元素，她的則是事先被隋炘註入了D元素隔跟D菌隔離層。
集體一線天的攻擊自然落在了她的武裝衣上。
這可怕的攻擊原本能秒殺她的。
但她的衣服直接承受了這些攻擊。
D元素跟D菌能力層直接反彈能量波……也算是一次性保命用法，連著卸甲一起用。
誰家變態能在遭受二十多個一線天頂尖強者的時候硬剛一波還不死？
羅慎等人沖進去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都震驚了，目光剛落在武裝卸甲的嵇林別樰身上，她的手。
她的雙手，右手指著他們，指尖釋放光輝輝式，左手手指彎曲滑動著，同時，落地的卸甲武裝啟動了底層的設備。
信號音波放射器。
頂尖，高專性，專門用來放大信號音波的玩意兒。
而且不是市面上可見的，是樰總人家專門研究的。
隨著它落地啟動信號放射功能，嵇林別樰冷眼看著羅慎這些人，在右手釋放光輝輝式的瞬間，體內的“脈式”已經完成。
得益於隋某人牛逼的竊聽技術以及覆制技術，這些高級門徒技巧被她在這幾天竊聽到後，直接告訴了自家兒媳婦等人。
嵇林別樰的武學天賦就體現在這——她已經學會了。
就幾天，她既掌握了。
於是，脈成，自然輝耀。
光輝脈絡成一條魚，一條兩米長的光輝海豚從她身體靈活跳躍而出，且嘴巴一張，對著措不及防的羅慎等人張開嘴巴。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這個門徒光輝格鬥技巧就是可怕在攻擊方式接近術法，憑空釋放，遠程攻擊，破防破甲。
恐怖海豚音，經過地上的信號放射器增幅，本來就是可怕的烙印音攻，再經過它的釋放增幅，等於擴大了50倍音效。
那效果如何？
尖銳，恐怖，宛若無形的音攻實體具現成了萬千箭矢。
千軍萬馬槍林彈雨……
砰砰砰……
原本沒破的那些玻璃全破了。
高空的武裝人員全部耳膜震，血液飛濺。
這種致命海豚音到達地面後都讓數千武裝軍耳膜轟鳴——他們還是有頭盔隔音設備保護的，最初沒察覺，後面自動啟動，隔絕了大部分音攻。
最致命的就是接近隋炘的羅慎等人——他們為了避免被嵇林別樰操控系統，選擇了關閉電子能力，放棄武裝設備的性能。
這不趕上了，隔音用不了了。
於是……
所謂的一線天跟變異人只覺得腦袋一陣刺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耳朵直接噴血，瞳孔也充血了。
二三十人轉眼暴斃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一些大概是最強的，比如羅慎跟幾個一線天恰好擅速度，他們頂著耳膜的刺痛反沖出窗戶，欲從高空跳下以逃脫這海豚音的瘋狂穿刺。
那幾個變異人倒是聰明，趁著異能跑得更快。
變鳥或者隱身甚至直接飛行出去的不在少數。
也是在他們逃亡的瞬間，嵇林別樰靜靜看著他們來時如狼似虎，逃時如狗似雞鴨的狼狽，但她足夠冷靜，並沒有因此得意或者狂喜，反而左右手改變手勢。
對於變異人而言，意識跟肢體都是操控異能的載體，手指牽引的是無形的電子信號，意識入侵的是信號的目的地。
右手手指一劃，逃亡的羅慎跟幾個聯邦高層忽然聽到自己武裝跟頭盔內的通訊系統自動開啟——他們顧著逃，一時沒管住武裝衣的情況。
完了！
羅慎正要破壞武裝衣上的能源體，但慢了。
系統開啟後，某個功能被打開了。
“信號封絕取消，指令已發送聯邦總部，智腦已接收指令，信號封絕正在取消。”
聯邦這邊：“？？？”
在場的人：“臥槽！”
羅慎在那一刻瞳孔地震，當抓著破碎窗子的邊沿浮空滯聽，在重傷虛弱的那一剎拔出腰上的槍支瞄準了……嵇林別樰？
不，這種子彈殺不了她。
她畢竟只是消耗巨大且沒有武裝甲保護，但自身不是軟弱的變異人，而是兼備頂級的超級門徒，論格鬥戰術甚至在他們這些人裏面都是拔尖的。
一顆子彈形同虛設。
羅慎瞄準的是地上啟動信號的武裝衣。
它射爆了它的能量體。
能量體一包，武裝衣廢了，也就是說——嵇林別樰即便結束信號封絕，也無法把之前的視頻發布出去。
羅慎成功了，但他看到了嵇林別樰的左手啪一下打了一個響指，帥氣得無與倫比，然後羅慎耳邊得到了一道聲音。
是嵇林別樰的聲音。
“視頻已發送——羅議長，即便你們今天能殺我，局面也是你們控制不住的了。”
嵇林別樰跟季莊殊是一體的，她的真正武裝技術或許才暴露——展露三分的武裝技術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價值，確保索倫斯他們沒法害她，只有自己掌握主權了，十分的武裝技術就沒必要藏著了。
什麽？！
這不可能！
但視頻的確發送了，聯邦信息技術部這邊已經看到了發送的視頻，而且還知道視頻發送的平臺不止東川。
五都那邊都泛濫了。
當然，其他三都聯邦本來是拒絕的，但他們拒絕沒用，人家是通過黑客技術跟早就在境內準備好的信號塔跟獨立網絡泛濫的。
而且泛濫的平臺還挺歹毒。
色情網。
那流量可不是一般的打。
原來不可描述的那些猛男美女內容全部替換成了這些視頻，而且有直播的選項……只要他們選擇點擊就可以觀看甚至可以分享。
五都境內的瀏覽者：哦豁！臥槽！
點它！
泛濫的速度有點恐怖，比喪屍病毒傳播都牛逼。
包括東川在內，其他三都的技術部門都急死了，瘋狂去找那些網站，但一查就發現其主站之隱秘，數量之可怕……
努爾維斯那邊，已成為無涯高層決策者之一的韋如狐看著這些畫面，一邊回想著當初把跟某人的接觸細節告知自家老板，當時老板那微妙的表情……
嗯，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來自某位曾經小妹妹如今是老大的頂級靈感跟騷操作。
一邊感慨，韋如狐一邊保證本公司內的信號塔運作，以免其他四都選擇回來主攻這個信號塔。
但即便攻了也沒用。
自家老板跟某個老大這些人是典型的腦子裏滿是蜂窩煤，心眼又多又黑。
部署的信號塔何止一個。
天鯨府這邊的三都使團們得到了本都內的信息反饋，“？”
維京倆叔侄：“……”
嵇林別樰怎麽做到的？
“除非她提前安排人負責這些視頻的保存跟發送，她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是在隋炘遇難後就有了安排，但那些準備肯定是以前就做好的——以備不時時許。”
“你看她那裏沒有任何武力心腹，至少那些一線天都不在，估計就被派去辦這事了。”
“這些視頻暴露後，沒經過後續加工跟有毒剪輯，等於最接近真相，後面羅慎跟尤克這些人想要按照原來的計劃合理拿下兩個大都，不可能了，至少這個局面已成，他拿不下兩個大都，千裏秫離背後的人就有絕對的理由插手此事，尤克要全身而退的概率等於0。”
“所以，努爾維斯即便沒了隋炘，也強悍如斯嗎？”
——————
五分鐘前。
被嵇林別樰提前安排到酒店能源部的大媽等人就沒看已經被他們打暈捆起來的一群酒店安保，正用人家酒店挺高級的設備跟信號以及監控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有些人擔憂外面的局面跟自家老板的安全。
要說嵇林別樰可比隋炘善於搞禦下之術，她手下忠誠且能幹的下屬極多。
這些人是真的忠誠，也擔心嵇林別樰。
但大媽說：“你們就是沒見過世面，這區區場面還能難住老板？我反正是跟著老板還有隋大人辦過事的，可知道他們能耐了，豈會像你們這樣心神不寧。”
媽誒，這胖大姐天天炫耀自己跟著老板跟老大辦過大事，可把他們嫉妒的。
“那隋大人沒事情？”
“那肯定沒事啊，你看咱們老板都強悍如斯，她還能死？誰不知道她可比咱們老板更黑更歹毒。”
大媽這忠誠跟佩服是有的，就是喜歡實話實說……
的確更黑更歹毒。
“所以啊，不用擔心老板跟老大，等著看吧，她們一定能逆轉乾坤！”
——————
局面的確是在掌握之中。
但嵇林別樰也說了，她說的是——哪怕她死了，尤克跟羅慎他們也等於失敗了，拿不下努爾維斯。
所以她是做好了用自己這些部署最大限度回敬對方的。
然而……在視頻發布出去後，她知道直播已經打開，信號沒了封絕，但她仍舊選擇將指尖凝聚的一道一線天瞄準了羅慎的後背。
咻。
它釋放出去了。
宛若雷霆。
羅慎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滋味。
而那道一線天剛要射穿沒有武裝保護的身體。
它被憑空折斷了。
而一個咒印燃燒著，隨著低低的咒語聲，嵇林別樰感覺到了身體的——灼熱。
它控制了她。
這就是咒嗎？在對方的手中燃燒，卻能讓她的軀體跟著被燃燒。
宛若下咒火葬。
可怕的術。
同時，酒店前面的高空出現了一個男子跟一群使徒，那使徒數量有點嚇人，百人計，黑袍如黑雲鴉羽，風來且飄，滾滾如潮。
憑空而降。
之前，他們一直蟄伏在暗處，因為用代理人拿下東川跟努爾維斯是最好的結果，帝林幽光往常的作風就是不往五都宣告自己的存在，這是隋炘分析過的智慧策略。
但真正顯露了。
帝林幽光的高貴跟強大又是彰顯無疑的。
黑袍，金紋，騎著可怕的黃金駿馬，黃金面具熠熠生輝，在陽光坐下宛若神之使徒。
尤克出現了，救下了羅慎，擡手，掌心懸浮一枚燃燒的烙印，控制住了嵇林別樰。
“有點可惜，原來覺得讓你服侍我，成為我的妾室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後來覺得你有些美貌跟聰明，若能供我享受一回，讓我滿意了，也可以留你一命。”
“但你好像有點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送你去死了。”
這是一場殘酷的屠殺，也是來自帝林幽光威權的懲罰。
而這一切也直入直播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都在暗想：嵇林別樰這是舍生取義，拿自己的死去保努爾維斯嗎？
反正尤克真在所有人面前殺了嵇林別樰，以後就說不清了。
不過，即便不殺，他也拿不下倆大都了，還不如幹掉嵇林別樰。
這種心態就好像當初努爾維斯大雁塔那一戰，那倆使徒本來目標是隋炘，一看到嵇林別樰就跟狗見了肉包子一樣眼睛都綠了。
殺她本身就是一種功勞。
這個嵇林別樰太強大了，尤其是這種控制熱武器系統的能力，在大規模戰爭中簡直就是王炸。
她必須死！
——————
尤克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咒印燃燒的速度就加快了，嵇林別樰身邊也出現了纏繞她的火焰……
活活燒死！
就在那一刻。
嵇林別樰神色漠然，只瞳孔微微動蕩，似在火焰中，似水的眼波被高溫燒出了朦朧的霧氣。
然後……她看到了。
尤克有心殺一下嵇林別樰的銳氣，於是也啪一下打了一個響指，烙印燃燒的火焰倏然加大，嵇林別樰將很快被燃燒成幹屍，或者連骨頭都留不下。
啪之後，恐怖的火焰亂流猛然纏向嵇林別樰的身體。
然後也是這一下的“啪！”
另一道“啪”也跟著出現了。
從天而降，一根長長的柱子，或者說一根棍子，一根長達一百五米的漆黑其二建木從天而降。
其實算是偏斜了一定角度的墜射。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甚至五都微觀直播所有觀眾的面就這麽一下。
刷。
瞬間破甲，連卸甲都來不及，所有武裝防禦，所有咒體防禦，所有他當時反應過來後雙手交叉往上格擋的防禦，都在剎那被那一根棍子的削尖尖端刺破。
然後……
從脖下後背插入，再貫穿肚子跟臀部，從臀部出來，再連人帶棍插入地面。
黃金面具下，尤克的表情看不出來，但面具上的嘴巴一張，是噴血了來著，眼睛也睜大了，因為極致的痛苦而瞬間密布血絲，但他什麽都做不了。
剛剛還囂張無比近乎要秒殺嵇林別樰的高貴優雅帝林幽光本土貴族出身的尤克大人，就這麽被一根長長的棍子給捅穿了。
這多嚇人啊，他身後還是一百位威風凜凜，浮空懸浮且黑袍隨風昂揚的強大使徒，每一個都可以以一幹好幾個一線天，畢竟會輝式跟脈式。
可是就這麽恐怖的百人使團，也完全沒察覺到這一根棍子的降臨。
然後，他們眼看著自家主人被插了。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但我覺得，為人處世最有效的還是粗暴一點好。”
“你們看，這樣的貫之，你們喜歡嗎？”
從天而降，或者說突然出現的那個人，從上面輕盈如鴻羽，就這麽輕輕站在了棍子頂端，也是踩在口吐熱血，但還沒死的尤克腦袋上。
踩著他的腦袋擡眸看向那群使徒。
“包括你們。”
看清眼前人，看清眼前人連頭盔都懶得帶，只穿著簡單的衣服，於高空踩人頭，迎風而飛發絲，雙手插兜，酷炫拽又邪惡。
百人使徒震撼驚駭，竟一時失去了第一時間攻擊她的勇氣。
因為她的出現無聲無息——扛著這麽這麽粗這麽長的棍子，就這麽出現了？
嚇人嗎？
太嚇人了。
那一刻，嵇林別樰的眼水蒙蒙的，又有點被什麽情緒牽扯的動蕩。
但她沒說話，只平靜看著隋炘面對著終於舉起手要圍攻她的百人使徒。
殺戮，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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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這種東西，對於用壓倒性勝利的贏家叫大局，對被壓制的一方敗者叫處境。
處境這種詞一旦用處，大概率是代指不好的狀態。
嵇林別樰現在的狀態就很不好。
相當於一直富有且高貴的雪白兔子被隔壁村子一大群如狼似虎的豺狼給包圍了，不僅包圍了，信號還封絕了，不讓任何信息洩露出去，但嵇林別樰知道羅議肯定要放一些時間來錄制抓捕的過程，因為得留證據——他得把隋炘那邊的犯罪證據放出來，才能顯得他抓人殺人理所當然，一旦嵇林別樰抗爭就是在違法……
他們那邊在錄制，也許衛星也在監視這邊。
荊棘囚牢已成。
這次努爾維斯跟過來的人都得死……除非嵇林別樰當面承認願意簽署這則婚書，但羅議也知道不可能，所以這種婚書擺出來一來是實際羞辱她，滿足羅議這些人骨子裏不願意承認女人可以執掌一方的變態欲想，一方面也是在故意激怒嵇林別樰，想讓嵇林別樰反抗，這樣他們出手就有了更深的司法依據——因為這裏畢竟是東川北原，司法主權在人家手裏，嵇林別樰他們作為外來使臣，萬一有了“罪名”，本身就失去了司法解釋權。
所以……其心之險惡，可想而知嵇林別樰的處境有多惡劣。
酒店中，不說留在船艦那邊的一些基層人員，這邊多為中等官員跟財團高官，他們都站在下面的房間窗口看著這些恐怖的戰機跟高手——往下看，陸地武裝部隊也從巨大海島鱗次櫛比的寬闊街道上包圍了這裏。
大都廣博，本來就是海港城市，且有來自各個大都的生意人員或者來旅游的，更別提本身東川北原的人口比努爾維斯更多，這些人在街道上看到了險惡的景象，也看到了往日高官顯貴才能住進去的酒店被包圍得水洩不通，除了努爾維斯一方的人自知處境，談不上多恐懼或者憤怒，酒店其他住戶就震驚了，有些軟泡的下跪求饒，有些強硬的正在四處打電話投訴。
但很顯然，信號被封絕了。
海島中的孤島。
東川自主設下的絕境，直指努爾維斯。
但刻風註意到酒店高樓玻璃後面的努爾維斯一方人員許多中高層高官都沒有露出那種怯弱不堪的一面，倒是冷靜地很。
刻風心情忽然有點覆雜——以隋炘跟嵇林別樰等人這次出使東川的前後布置，可見人家對東川也有預謀，帶來的自然是可信的骨幹，不是來自無涯跟天璽的精英，就是來自聯邦的基因，基本都信服季莊殊，嵇林別樰跟丹三人。
從這些人的人數跟資質來看，努爾維斯這一代的局面已成，隋炘這夥領袖強大而冷靜，冷靜而睿智，下面篩選出來的中流砥柱跟心腹也基本能在這樣的處境下穩住姿態。
可見，努爾維斯的氣運似乎尤在。
氣運這種東西，似國之脈絡——百姓人口尤在，數量出質量，代代厄運，代代傳承，代代出英豪，在十三執行官的厄運後，努爾維斯徹底淪為帝林幽光的殖民地，似乎看著已經到了絕境，不可能再崛起，但有趣的是嵇林別樰這一代還是出了幾個能跟索倫斯這些老油條周旋多年而不死的年輕英豪。
而且最離譜的是還能等到隋炘這樣的人應世而出，這些人又果斷投靠了隋炘。
這算不算一種氣運？
如果人家的氣運還在，今天這一局……是否還會有變故？
刻風.薩林忽然有一種搖擺不定的不安，於是不動聲色觀察嵇林別樰。
因為酒店高檔，玻璃質量很好，都可以防彈，但近乎空氣屏障，似薄如蟬翼，於是可以清晰看到嵇林別樰這個在五都有名的財閥掌權大美人那毫無瑕疵的五官跟清幽眼神。
她沒有被激怒，然而選擇直接反抗動手，而是慢吞吞一句，“說隋大人有罪，有證據嗎？大家都是守法公民，我一方又是使臣，沒點證據，貴方就要求我這邊投降又做妾的，有點冒昧了吧。”
“羅議長你總得拿出點東西讓我有個動搖的源頭。”
她這話不緊不慢的，看似脾氣溫和，有點像是溫水泡著的嬌花，但東川聯邦這邊的人都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
是在拖延時間？
這不怕，羅議認為嵇林別樰還曉得拖延時間，就說明此時此刻嵇林別樰手頭反而沒什麽殺手鐧。
或許也是來不及。
他們這邊動手太快了，這也是尤克大人那邊的命令，兵貴神速，他得早點拿下兩個大都好跟帝林幽光那邊交代，也堵住千裏秫離背後之人的嘴，畢竟他這邊動作不快，後者得知千裏秫離死了，會盡快動手啟動對他的偵察，雖然謀害人的證據已經被他有意識消除了，但萬一呢？
萬一隋炘跟千裏秫離錄下了視頻，或者死前突破信號封鎖發出去了呢？
所以尤克個人資質其實不低，畢竟在帝林幽光那麽多精英之中上位，總得有點腦子。
何況來之前他就跟一些人制定了計劃，他腦子不行，其他人腦子是好的。
羅議這邊反而放心，淡淡道：“自然有證據，既你努爾維斯一方的隋炘虐殺帝林幽光派出的使臣，從五都跟帝林的潛在司法條例來說不管帝林幽光是使臣那邊做了什麽，正準備做什麽，解釋權都在帝林幽光那邊，若我五都不經過六方審判就先斬後奏，屬於大逆，下轄五都必須做應戰緝拿準備。”
“所以，今日我東川北原必須為了維護司法而緝拿你們。”
“這個理由夠嗎？”
羅議的語調還算快的，因為嵇林別樰想拖延時間，他這邊不需要，但又需要錄下合理合法的視頻以後堵住各方的嘴巴。
他的回答也算簡明扼要，這話說完一些武裝人員跟戰機就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不過他沒想到嵇林別樰接下來會說：“第一，你說的這條司法條例位屬五都聯合司法權的隱性條約，屬於五都聯邦議會席以及貴族體當年聯合簽署的司法，並未公開於五都世界，說明了，普羅大眾也就是聯邦之外的任何公民都不具備知道這條司法的存在。第二，在五都內部的聯邦法規中，不管是普法還是憲法核心都未明確提及在在遇到帝林幽光之後，得讓本都司法為聯合司法讓權，這就有一個問題——在本土司法權遇上聯合司法的時候，到底優先堅守哪方，現在看來是羅議替東川做了選擇，優先堅守帝林幽光那邊，那就意味著在您看來，帝林幽光臨駕於東川之上，這算是開了五都先例，以後可作為五都任何一都的司法借鑒，日後其他三都但凡在遇到類似局面的時候，若不按照這個做，那就是他們的錯了，畢竟大家一起簽署的合約，這種司法先例的後果，羅議長跟今日所有出手的人是否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嵇林別樰不是一般人物，是五都有名的大財閥跟武裝技術大佬，剛剛在她開口說第一條的時候，羅議長就預感不妙想要打斷她，奈何打斷就得先動手，可不是他說閉嘴人家就不說的。
所以第二條最後的反問把羅慎等人的表情給幹僵硬了。
尤其是羅慎，他很清楚嵇林別樰這番話的惡毒——直指司法立意的矛盾核心。
角度刁鉆得很。
最重要的是她挑的角度指向了五都，其實就是其他三都。
——————
天鯨府這邊，薩魯曼一臉讚嘆，而摩卡也嘆息，“人才啊，努爾維斯的氣運真不錯，這嵇林別樰真當犀利。”
薩魯曼：“現在，估計其他三都那邊懊惱極了。”
自然懊惱。
三都這邊都氣死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幫努爾維斯，甚至巴不得幹掉隋炘跟季莊殊他們，因為努爾維斯現在相當於解放了，有了絕對的自主權，各方領袖也都年輕有為，其實在其他三都的統治層看來，他們已經預見了努爾維斯未來壯大的局面——隋炘加上林歲加上那些加入努爾維斯的變異人就是王炸，根本無法預判未來這個原本被當做殖民地的努爾維斯未來會有多強，但一旦其強到一定程度，一定會壓迫其他四都，這是必然的，因為世上的資源是固定的，權力也是相對的，強弱必有一方歸屬。
宴都，君士坦丁跟帝斯坦利就是在聯手冷眼看東川對付努爾維斯，且他們不介意搭把手送一程。
可是！
這不代表他們樂意看到東川北原開辟司法先例，在五都主權司法跟帝林幽光上屈服後者。
這就是地方主權跟中央集權的矛盾了，哪個封疆大吏願意屈服帝林幽光？除非像阿彌斯勒那樣原本就是帝林幽光扶持起來的軟骨頭，或者因為貪圖帝林幽光裏面的好處而彎腰屈服。
沒看東川的葉家就怪怪的麽，人家葉老大為什麽把弟妹留在老巢，就是骨子裏不願意對帝林幽光完全臣服，還想保留自家主權。
可是耐不住下屬羅議心生軟骨頭跟歪心思啊。
這不，東川也淪陷了，但！
“這混賬的羅議直接動手不行？非要給嵇林別樰這人公然戳明此事，以後讓我三都如何自處？”
帝林幽光當然樂意有這種司法先例啊，因為有利於他們中央集權，而且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還可以拿東川北原聯邦的做法來pua其他三都——哎呦，明明東川都可以這樣，為什麽你們不能？是不是對我們帝林幽光不滿啊？那我們可有對付你們的理由了啊。
可一旦同意，這跟丟掉主權有什麽區別？跟殖民地有什麽區別？
三都肯定不樂意啊！
自家的老巢，保留主權，就不用年年上供那麽多，最多意思下，一旦被控制，那就跟努爾維斯一樣被掏空了，那哪裏還有他們的好處？
宴都的皓月皺眉了，回了下屬的抱怨：“他當然知道，但他跟那尤克有私心——不願意承擔直接動手的風險，因為一旦直接動手，反而成了另一種先例，可能會被我們三都用來指責他們非法進攻，被當把柄，為了避免這種風險，他們選擇先搞個場面證據，證明他們出示了證據再抓人，還想逼著嵇林別樰那邊先動手，主張他們的合法權，當然，那尤克也是因為弄死了千裏秫離，不想暴露太多短處，所以急著收尾，又不甘暴露破綻讓人拿捏，但這兩人都沒想到嵇林別樰這麽刁鉆，直接挑出了這麽大的毛病反攻他們。”
“現在，是羅慎騎虎難下了。”
“一旦動手，就得他承擔巨大風險……也得面臨來自我們四都的壓力。”
下屬恍然大悟，卻也更懊惱了，“那他會怎麽選？”
皓月看似普通的面容之下是冷冽的嘲意：“不是他怎麽選，而是那尤克只會替他選。”
“本來就不會有第二種選擇。”
“我只好奇葉家兄妹跟軍士坦丁的衍挽會有什麽反應。”
下屬：“那帝斯坦利呢？這次在濕地那邊的埋伏，人家出的都是死士，一點責任都不擔，這邊也沒什麽反應，白瞎了第一大都的名頭。”
皓月冷冷瞥了他一眼，“蠢貨，第一大都就是第一大都，強不可言，不出面不是因為擔不責任，而是人家領頭的足夠狡猾，不給自己留破綻，相比而言，倒是我跟衍挽急躁了些。”
他倒是甘心承認不如人，但眉宇間也有顧慮，他看向天鯨館最好的那個廂房位置，小院清幽，來自第一大都的最尊貴客人，連羅議這些人都不敢得罪，好生伺候著，對四都的態度明顯有巨大差別，這也是帝林幽光的態度——五都之中，帝斯坦利其實才是帝林幽光主要攻略的目標。
若非隋炘……誰能想到如今局面。
這就是帝斯坦利的權威。
可是當前沒人知道嵇林別樰挑出這個司法先例後，作為帝林幽光的主要目標，帝斯坦利的這位尊貴使臣會有什麽反應。
葉家這邊的葉家兄妹也看到了局面。
葉信焱有些憤怒跟急躁，其實在東蝕被拿下的時候，他就開始不安了，但葉懷夷沒有安撫他，只冷漠部署，一邊繼續觀望。
“你等啥啊，咱們再不反抗，咱家就沒了。”
“不是你說這群人來者不善，那羅狗欺君罔上，圖謀的是咱家的大都統治權嗎？”
葉懷夷轉著筆，“之前我跟羅議表態要參與對付隋炘，結果這人安排了一切卻沒通知我參與，我就知道他們圖謀的是什麽了，我們才是他們真正的敵人，但知道歸知道，卻不意味著我們有反抗的辦法。”
葉信焱垮了臉，“那現在怎麽辦？要麽咱們抓住嵇林別樰挑破的破綻，反向去指責羅議指揮不當，奪權過來，省得現在這麽被動。”
葉懷夷搖頭，“不行，不說現在都被他控制了，沒法成功，實則咱們這裏也被看死了，出不去，你以為尤克會放我們掌握話語權？最重要的是也沒時間了，他現在應該已經逼著羅議表態了。”
這話剛說完，羅議那邊的耳上藍牙的確傳來了尤克的命令。
他的確得擔當責任。
羅議心裏是極端不願意的，但尤克的話很銳利，“你擔心什麽？既說了要讓你坐上東川都主位置，自然不會毀諾，你當我尤克到時候去哪找下一個替我管制兩大都的議長？而且若我不會允諾，以後怎麽服眾？何況你怕被其他三都攻擊，就沒想到三都是否帝林幽光的對手？只要我不倒，我自能從帝林幽光為你得到支持，你背後站著帝林幽光，怕什麽？”
話是這麽說，羅慎也知道風險尤在。
但他沒得選。
於是他只能冷著臉裝作坦蕩對嵇林別樰表態，“你不必挑司法漏洞，我羅慎甘為東川跟五都承擔正義的代價，只要能穩住大局，為我東川做表率，便是承擔後果又如何！”
“嵇林別樰，看來你是真要為那隋炘承擔罪惡的代價了，那就……”
嵇林別樰忽然來了一句，“不好意思，你恐怕誤會了，我沒想過替她承擔什麽代價，畢竟我是聯邦委托的經濟代表，負責航海跟武裝技術事務 ，為何要替一個在努爾維斯沒有任何職務的人承擔責任？”
臥槽！
在這挖著坑呢！
東川聯邦這邊都躁動了……
羅議楞了下，冷笑：“之前眾目睽睽之下，她可是從你們軍艦出來的，而且你們也有實際的場合出席跟現實合作，現在能撇清關系？”
嵇林別樰：“羅議員可真幽默，在此之前她不是救世主嗎？誰知道真相呢？真真假假的，都是某些當權者給民眾看的，我這種搞經濟做生意的，哪裏懂這些，只知道尊重民心，我努爾維斯民心向她，認可她在斬殺那些人類叛徒後，幫助聯邦廢除難民制，削減賦稅，那畢竟是切實的好事，誰能拒絕這樣的好事，難道羅議長認為我努爾維斯這些舉措是錯誤的嗎？是東川百姓抗拒的嗎？”
“既然以前沒錯，當前她的所謂罪名是在東川發生的，那司法責任跟治安責任在東川，我努爾維斯使團反而是受害者，還等著貴聯邦立案調查，最起碼得抓到她立案吧，我努爾維斯一定支持。”
“基於此，我們努爾維斯還需要負什麽責任？她做了什麽事，比如你說暗殺帝林幽光的使臣，那麽，可有我努爾維斯聯邦或者我諸財閥人員參與勾結的證據？”
她真的很難對付，語言能力太強了。
明明是被包圍的獵物，卻從始至終都逼著羅慎讓步。
羅慎瞇起眼，應對也快，直接說：“那個丹還去營救隋炘了，難道這不是證據？樰總該不會也要跟丹總撇清關系吧，有罪的只是天璽？自然，我東川很快也會對天璽發動調查。”
他一如既往強勢，畢竟武力優勢在他這邊。
嵇林別樰反應比他更快，淡淡道：“這樣啊，勞煩羅議長把視頻放出來，我看到證據，立刻給正要簽署婚書給人做妾的季議長打電話，讓她降罪給天璽。”
嵇林別樰這屬於埋汰季莊殊又嘲諷東川跟尤克了。
你們倒是把視頻放出來啊。
你們敢嗎？
放了不就暴露了你們暗殺千裏秫離的事？
羅慎這邊的人真的是頭大，要被煩死了——這努爾維斯怎麽回事，一個個這麽難殺，都沒開打靠著一張嘴就能處處挑毛病。
而且那邊情況，嵇林別樰怎麽知道？丹在開戰機的時候把信息發回去了？可是那個區域不是已經封絕信號了嗎？
難道嵇林別樰他們擁有更先進的信號器？
羅議是切實清楚了在明面上占不到半點好處了，尤克那邊也沒了耐心，反正都這樣了，繼續下去萬一被嵇林別樰逼問其他事，恐怕更不好收場。
尤克覺得麻煩，對嵇林別樰也生了厭惡之心，看著她站在窗後穿著便裝的婀娜模樣，這種厭惡就變成了欺壓的暴戾，“動手，若有條件，拿下後先別傷她性命，但情況不好就地擊殺。”
羅議知道眼前還是得擔上非法進攻的風險，但季莊殊那邊如果拿下了，努爾維斯沒了主權，也沒法主導控訴，他這邊提防著三都就可以了。
而三都只有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才會出手，才不會為嵇林別樰這些努爾維斯人做主。
所以……那就動手吧！
羅議當即擡手一指，自身也拔出長劍來。
為了控制影響，他們沒有上熱武器，因為上了大規模熱武器，整個酒店都得轟炸，裏面住著不少顯貴，還有不少五都的商業人士，關聯東川北原的海航生意，一旦炸了，死了太多人，事件跟影響會特別大，直接上升到五都外交事件，聯邦也要背責任的，羅議又不是腦子進水，現在就是門徒動手居多，壓縮攻擊範圍，主攻努爾維斯這一方的人。
尤其是嵇林別樰。
此時，嵇林別樰眼看著集中射來的一線天跟即將瞄準且射來的狙擊槍等槍林彈雨，垂眸了，手指摩挲些許……在下面那些下屬正欲反攻的時候。
她擡起手，指尖烙印光紋顯現，擡眸，瞳孔閃耀金色烙印花紋，手指撥動間……
戰機上的狙擊手猛然發現不對勁，不是，他瞄準了嵇林別樰那邊，為何角度會自動變化？
因為戰機變了，它原本懸浮對著酒店那邊的角度改變了，改成了對著其他角度——反正駕駛員跟戰機內的刻風等聯邦高層明明白白看到了控制屏幕上的智能感應空間模體出現了角度偏差跟武器啟動的攻擊性血紅標識。
攻擊？
攻擊哪裏？
不是說熱武器不能對著酒店射嗎？
還好它真不是瞄準了酒店——它瞄準了其他戰機。
當刻風看到目標方向實體是隔壁的戰機，頓時頭皮發麻。
“快阻止！”
“系統被操控了！臥槽！”
越高級的武裝，越需要現代智能的參與，不然做不到信號上的迅捷，也抵不過敵方的攻擊速度。
所以，它是有系統的。
當然也不是不怕系統被敵人黑客侵入控制，所以五大都的熱武器體系都有更高級的系統服務，其高級程度也許不亞於維京那邊的妖瞳，因為說白了聯邦是當今世界五都之中為何合法且最大的武體，軍隊規模之大，熱武器部署之廣也是碾壓所有勢力的。
且大都越強，武裝越強。
東川的武裝強於努爾維斯，系統也是……但這是以前，以前的努爾維斯是索倫斯他們操控，現在卻不是……
轟！！
包圍酒店的上百架戰機被群體操控，系統改變指令，脫離駕駛員控制，啟動熱武器炮彈，直轟同僚所駕駛的戰機。
瘋狂轟炸！
酒店外面開花了，煙花燦爛，生死慘烈。
刻風這些聰明的已經先一步跳傘或者啟動飛行器脫離戰機，但後面戰機被射爆產生的沖擊波還是讓他們後背滾燙，直接武裝卸甲……
半空後背似著火，崩解的武裝保了他們一命，刻風在半空吐著血，回身看去，既看到了嵇林別樰操控戰機系統時閃耀的金瞳，也看到了羅慎那邊所在的戰機也被波及，他不得不啟動飛行器，但反應也快，駕馭著飛行器跟其他強大的聯邦高手跟招攬的變異人強者殺向嵇林別樰那邊。
異能，必然只能是異能。
也不是沒人見過控制電子的異能，隋炘很早以前就見過單本溪這短命鬼身邊的電子信號人了，但人家那個跟嵇林別樰完全就是小兒科，前者是信號搜索增幅，但嵇林別樰可以直接思維侵入且操控系統。
但凡是用腦子就能控制人體或者機械智能的，都屬於頂尖異能——它跟意識跟思維有關。
林歲在給人植入異能的時候就參考了帝林幽光那邊的芯片技術，雖然後者風險巨大，直接把人給幹蒼老暴斃了，但取長補短，好歹有個異能定向培養。
她當時就發現嵇林別樰這些人一個個人中龍鳳，人均意識強大，但嵇林別樰的武學格鬥天賦以及武裝技術意識在努爾維斯堪稱NO1，可能跟她一比的也就是早就被選走的千裏秫離了。
人家有咒術，她有異能，這屬於彎道超車了。
林歲給她針對性植入了感應操控類的異能，後者的資質果然也匹配得上，直接激發出了操控智能系統的超強電子異能。
但這一波幹完，羅慎這些人畢竟強大，還沒死，抓住機會就反撲了，一個個都沖到了玻璃前面，直接直接沖進去格殺。
嵇林別樰的異能若在電子上，他們就舍棄武裝能力，直接采取門徒近戰，必殺她！
但就在他們破窗而入，玻璃鏗鏘碎片的時候。
嵇林別樰大概知道好歹，往後退步，一步兩步，破碎的玻璃碎片帶著晶瑩剔透的陽光折射落在高檔的毛毯上……
但她退了第三步的時候。
羅慎等人看到了這人身上……穿著的便裝實則是跟隋炘一樣的武裝衣，只不過後者可以自主釋放跟運作D元素，她的則是事先被隋炘註入了D元素隔跟D菌隔離層。
集體一線天的攻擊自然落在了她的武裝衣上。
這可怕的攻擊原本能秒殺她的。
但她的衣服直接承受了這些攻擊。
D元素跟D菌能力層直接反彈能量波……也算是一次性保命用法，連著卸甲一起用。
誰家變態能在遭受二十多個一線天頂尖強者的時候硬剛一波還不死？
羅慎等人沖進去的時候看到這一幕都震驚了，目光剛落在武裝卸甲的嵇林別樰身上，她的手。
她的雙手，右手指著他們，指尖釋放光輝輝式，左手手指彎曲滑動著，同時，落地的卸甲武裝啟動了底層的設備。
信號音波放射器。
頂尖，高專性，專門用來放大信號音波的玩意兒。
而且不是市面上可見的，是樰總人家專門研究的。
隨著它落地啟動信號放射功能，嵇林別樰冷眼看著羅慎這些人，在右手釋放光輝輝式的瞬間，體內的“脈式”已經完成。
得益於隋某人牛逼的竊聽技術以及覆制技術，這些高級門徒技巧被她在這幾天竊聽到後，直接告訴了自家兒媳婦等人。
嵇林別樰的武學天賦就體現在這——她已經學會了。
就幾天，她既掌握了。
於是，脈成，自然輝耀。
光輝脈絡成一條魚，一條兩米長的光輝海豚從她身體靈活跳躍而出，且嘴巴一張，對著措不及防的羅慎等人張開嘴巴。
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這個門徒光輝格鬥技巧就是可怕在攻擊方式接近術法，憑空釋放，遠程攻擊，破防破甲。
恐怖海豚音，經過地上的信號放射器增幅，本來就是可怕的烙印音攻，再經過它的釋放增幅，等於擴大了50倍音效。
那效果如何？
尖銳，恐怖，宛若無形的音攻實體具現成了萬千箭矢。
千軍萬馬槍林彈雨……
砰砰砰……
原本沒破的那些玻璃全破了。
高空的武裝人員全部耳膜震，血液飛濺。
這種致命海豚音到達地面後都讓數千武裝軍耳膜轟鳴——他們還是有頭盔隔音設備保護的，最初沒察覺，後面自動啟動，隔絕了大部分音攻。
最致命的就是接近隋炘的羅慎等人——他們為了避免被嵇林別樰操控系統，選擇了關閉電子能力，放棄武裝設備的性能。
這不趕上了，隔音用不了了。
於是……
所謂的一線天跟變異人只覺得腦袋一陣刺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耳朵直接噴血，瞳孔也充血了。
二三十人轉眼暴斃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一些大概是最強的，比如羅慎跟幾個一線天恰好擅速度，他們頂著耳膜的刺痛反沖出窗戶，欲從高空跳下以逃脫這海豚音的瘋狂穿刺。
那幾個變異人倒是聰明，趁著異能跑得更快。
變鳥或者隱身甚至直接飛行出去的不在少數。
也是在他們逃亡的瞬間，嵇林別樰靜靜看著他們來時如狼似虎，逃時如狗似雞鴨的狼狽，但她足夠冷靜，並沒有因此得意或者狂喜，反而左右手改變手勢。
對於變異人而言，意識跟肢體都是操控異能的載體，手指牽引的是無形的電子信號，意識入侵的是信號的目的地。
右手手指一劃，逃亡的羅慎跟幾個聯邦高層忽然聽到自己武裝跟頭盔內的通訊系統自動開啟——他們顧著逃，一時沒管住武裝衣的情況。
完了！
羅慎正要破壞武裝衣上的能源體，但慢了。
系統開啟後，某個功能被打開了。
“信號封絕取消，指令已發送聯邦總部，智腦已接收指令，信號封絕正在取消。”
聯邦這邊：“？？？”
在場的人：“臥槽！”
羅慎在那一刻瞳孔地震，當抓著破碎窗子的邊沿浮空滯聽，在重傷虛弱的那一剎拔出腰上的槍支瞄準了……嵇林別樰？
不，這種子彈殺不了她。
她畢竟只是消耗巨大且沒有武裝甲保護，但自身不是軟弱的變異人，而是兼備頂級的超級門徒，論格鬥戰術甚至在他們這些人裏面都是拔尖的。
一顆子彈形同虛設。
羅慎瞄準的是地上啟動信號的武裝衣。
它射爆了它的能量體。
能量體一包，武裝衣廢了，也就是說——嵇林別樰即便結束信號封絕，也無法把之前的視頻發布出去。
羅慎成功了，但他看到了嵇林別樰的左手啪一下打了一個響指，帥氣得無與倫比，然後羅慎耳邊得到了一道聲音。
是嵇林別樰的聲音。
“視頻已發送——羅議長，即便你們今天能殺我，局面也是你們控制不住的了。”
嵇林別樰跟季莊殊是一體的，她的真正武裝技術或許才暴露——展露三分的武裝技術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價值，確保索倫斯他們沒法害她，只有自己掌握主權了，十分的武裝技術就沒必要藏著了。
什麽？！
這不可能！
但視頻的確發送了，聯邦信息技術部這邊已經看到了發送的視頻，而且還知道視頻發送的平臺不止東川。
五都那邊都泛濫了。
當然，其他三都聯邦本來是拒絕的，但他們拒絕沒用，人家是通過黑客技術跟早就在境內準備好的信號塔跟獨立網絡泛濫的。
而且泛濫的平臺還挺歹毒。
色情網。
那流量可不是一般的打。
原來不可描述的那些猛男美女內容全部替換成了這些視頻，而且有直播的選項……只要他們選擇點擊就可以觀看甚至可以分享。
五都境內的瀏覽者：哦豁！臥槽！
點它！
泛濫的速度有點恐怖，比喪屍病毒傳播都牛逼。
包括東川在內，其他三都的技術部門都急死了，瘋狂去找那些網站，但一查就發現其主站之隱秘，數量之可怕……
努爾維斯那邊，已成為無涯高層決策者之一的韋如狐看著這些畫面，一邊回想著當初把跟某人的接觸細節告知自家老板，當時老板那微妙的表情……
嗯，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來自某位曾經小妹妹如今是老大的頂級靈感跟騷操作。
一邊感慨，韋如狐一邊保證本公司內的信號塔運作，以免其他四都選擇回來主攻這個信號塔。
但即便攻了也沒用。
自家老板跟某個老大這些人是典型的腦子裏滿是蜂窩煤，心眼又多又黑。
部署的信號塔何止一個。
天鯨府這邊的三都使團們得到了本都內的信息反饋，“？”
維京倆叔侄：“……”
嵇林別樰怎麽做到的？
“除非她提前安排人負責這些視頻的保存跟發送，她早就做好了準備，而且是在隋炘遇難後就有了安排，但那些準備肯定是以前就做好的——以備不時時許。”
“你看她那裏沒有任何武力心腹，至少那些一線天都不在，估計就被派去辦這事了。”
“這些視頻暴露後，沒經過後續加工跟有毒剪輯，等於最接近真相，後面羅慎跟尤克這些人想要按照原來的計劃合理拿下兩個大都，不可能了，至少這個局面已成，他拿不下兩個大都，千裏秫離背後的人就有絕對的理由插手此事，尤克要全身而退的概率等於0。”
“所以，努爾維斯即便沒了隋炘，也強悍如斯嗎？”
——————
五分鐘前。
被嵇林別樰提前安排到酒店能源部的大媽等人就沒看已經被他們打暈捆起來的一群酒店安保，正用人家酒店挺高級的設備跟信號以及監控做好了自己的工作。
有些人擔憂外面的局面跟自家老板的安全。
要說嵇林別樰可比隋炘善於搞禦下之術，她手下忠誠且能幹的下屬極多。
這些人是真的忠誠，也擔心嵇林別樰。
但大媽說：“你們就是沒見過世面，這區區場面還能難住老板？我反正是跟著老板還有隋大人辦過事的，可知道他們能耐了，豈會像你們這樣心神不寧。”
媽誒，這胖大姐天天炫耀自己跟著老板跟老大辦過大事，可把他們嫉妒的。
“那隋大人沒事情？”
“那肯定沒事啊，你看咱們老板都強悍如斯，她還能死？誰不知道她可比咱們老板更黑更歹毒。”
大媽這忠誠跟佩服是有的，就是喜歡實話實說……
的確更黑更歹毒。
“所以啊，不用擔心老板跟老大，等著看吧，她們一定能逆轉乾坤！”
——————
局面的確是在掌握之中。
但嵇林別樰也說了，她說的是——哪怕她死了，尤克跟羅慎他們也等於失敗了，拿不下努爾維斯。
所以她是做好了用自己這些部署最大限度回敬對方的。
然而……在視頻發布出去後，她知道直播已經打開，信號沒了封絕，但她仍舊選擇將指尖凝聚的一道一線天瞄準了羅慎的後背。
咻。
它釋放出去了。
宛若雷霆。
羅慎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滋味。
而那道一線天剛要射穿沒有武裝保護的身體。
它被憑空折斷了。
而一個咒印燃燒著，隨著低低的咒語聲，嵇林別樰感覺到了身體的——灼熱。
它控制了她。
這就是咒嗎？在對方的手中燃燒，卻能讓她的軀體跟著被燃燒。
宛若下咒火葬。
可怕的術。
同時，酒店前面的高空出現了一個男子跟一群使徒，那使徒數量有點嚇人，百人計，黑袍如黑雲鴉羽，風來且飄，滾滾如潮。
憑空而降。
之前，他們一直蟄伏在暗處，因為用代理人拿下東川跟努爾維斯是最好的結果，帝林幽光往常的作風就是不往五都宣告自己的存在，這是隋炘分析過的智慧策略。
但真正顯露了。
帝林幽光的高貴跟強大又是彰顯無疑的。
黑袍，金紋，騎著可怕的黃金駿馬，黃金面具熠熠生輝，在陽光坐下宛若神之使徒。
尤克出現了，救下了羅慎，擡手，掌心懸浮一枚燃燒的烙印，控制住了嵇林別樰。
“有點可惜，原來覺得讓你服侍我，成為我的妾室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後來覺得你有些美貌跟聰明，若能供我享受一回，讓我滿意了，也可以留你一命。”
“但你好像有點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送你去死了。”
這是一場殘酷的屠殺，也是來自帝林幽光威權的懲罰。
而這一切也直入直播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都在暗想：嵇林別樰這是舍生取義，拿自己的死去保努爾維斯嗎？
反正尤克真在所有人面前殺了嵇林別樰，以後就說不清了。
不過，即便不殺，他也拿不下倆大都了，還不如幹掉嵇林別樰。
這種心態就好像當初努爾維斯大雁塔那一戰，那倆使徒本來目標是隋炘，一看到嵇林別樰就跟狗見了肉包子一樣眼睛都綠了。
殺她本身就是一種功勞。
這個嵇林別樰太強大了，尤其是這種控制熱武器系統的能力，在大規模戰爭中簡直就是王炸。
她必須死！
——————
尤克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咒印燃燒的速度就加快了，嵇林別樰身邊也出現了纏繞她的火焰……
活活燒死！
就在那一刻。
嵇林別樰神色漠然，只瞳孔微微動蕩，似在火焰中，似水的眼波被高溫燒出了朦朧的霧氣。
然後……她看到了。
尤克有心殺一下嵇林別樰的銳氣，於是也啪一下打了一個響指，烙印燃燒的火焰倏然加大，嵇林別樰將很快被燃燒成幹屍，或者連骨頭都留不下。
啪之後，恐怖的火焰亂流猛然纏向嵇林別樰的身體。
然後也是這一下的“啪！”
另一道“啪”也跟著出現了。
從天而降，一根長長的柱子，或者說一根棍子，一根長達一百五米的漆黑其二建木從天而降。
其實算是偏斜了一定角度的墜射。
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甚至五都微觀直播所有觀眾的面就這麽一下。
刷。
瞬間破甲，連卸甲都來不及，所有武裝防禦，所有咒體防禦，所有他當時反應過來後雙手交叉往上格擋的防禦，都在剎那被那一根棍子的削尖尖端刺破。
然後……
從脖下後背插入，再貫穿肚子跟臀部，從臀部出來，再連人帶棍插入地面。
黃金面具下，尤克的表情看不出來，但面具上的嘴巴一張，是噴血了來著，眼睛也睜大了，因為極致的痛苦而瞬間密布血絲，但他什麽都做不了。
剛剛還囂張無比近乎要秒殺嵇林別樰的高貴優雅帝林幽光本土貴族出身的尤克大人，就這麽被一根長長的棍子給捅穿了。
這多嚇人啊，他身後還是一百位威風凜凜，浮空懸浮且黑袍隨風昂揚的強大使徒，每一個都可以以一幹好幾個一線天，畢竟會輝式跟脈式。
可是就這麽恐怖的百人使團，也完全沒察覺到這一根棍子的降臨。
然後，他們眼看著自家主人被插了。
“參乎！吾道一以貫之。”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但我覺得，為人處世最有效的還是粗暴一點好。”
“你們看，這樣的貫之，你們喜歡嗎？”
從天而降，或者說突然出現的那個人，從上面輕盈如鴻羽，就這麽輕輕站在了棍子頂端，也是踩在口吐熱血，但還沒死的尤克腦袋上。
踩著他的腦袋擡眸看向那群使徒。
“包括你們。”
看清眼前人，看清眼前人連頭盔都懶得帶，只穿著簡單的衣服，於高空踩人頭，迎風而飛發絲，雙手插兜，酷炫拽又邪惡。
百人使徒震撼驚駭，竟一時失去了第一時間攻擊她的勇氣。
因為她的出現無聲無息——扛著這麽這麽粗這麽長的棍子，就這麽出現了？
嚇人嗎？
太嚇人了。
那一刻，嵇林別樰的眼水蒙蒙的，又有點被什麽情緒牽扯的動蕩。
但她沒說話，只平靜看著隋炘面對著終於舉起手要圍攻她的百人使徒。
殺戮，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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